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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豹年】怎知红丝错千重

        暮色渐沉,窗外寒风凛冽,不断吹刮着枯黄的草木,枝头积雪簌簌而下,悄无声息地融进漫天雪雾中。

  徐凤年立在案前,长久地凝视着面前案上,那铺展开的美人图。

  烛火映在他黑亮的瞳仁里,明明灭灭,看不出是什么情绪。

  突兀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地在昏暗静谧的大殿中响起,抬眸,淡淡瞥向来人,轻笑道:

  陈芝豹缓步行至案边,目光扫过桌案,顿了一顿,道:“小年这是从哪寻来的?”

  徐凤年的眸色更深:“……他是谁?”

  陈芝豹正摩挲着美人图的手指顿了住,眼中滑过一抹复杂异色,接着道:“我的发妻。”

  ……

  对方纤细的身躯压了下来,顺势解下了他的腰带,温热的吐息喷薄在他白皙的脖颈边。

  “……那我是什么?”

  陈芝豹在徐凤年的颈侧印上一个轻吻,湿热的唇贴到他耳边,抬手钳住了他的下巴,不让他避开:

  “我的妻子。”

  徐凤年难堪地别开了头,瞬间便红了眼眶:“……你还要这般折辱于我吗?”

  大殿之内安静得针落可闻,冗长的沉寂后,徐凤年闭上眼睛,哑声问道:“……为什么骗我?”

   带着情欲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徐凤年的面上、颈间,陈芝豹并未答他,不疾不徐地抬手,将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剥下……

  —— ——

  庆历十七年春,一片喜庆的红艳之中,将军府新嫁进来的夫人头戴喜帕,如玉雕一般,静静地坐在喜床上。

      大门缓缓阖上,喜房内只剩下成婚大喜的二人。 

  陈芝豹抬手替妻子拿下喜帕,眼前的轻纱幔帐,红帘暖被。

  烛火之下,范闲也在细细地打量着陈芝豹。

  他一身大红的喜服,眉若远山,长睫浓密,唇色淡白如纸,大红喜色都抵挡不住的肃杀之气。

  从今日起,此人便是他的夫君。

  ……

  庆历二十三年冬

  徐凤年抬眼。摇曳的烛光在他脸颊染上了一丝绯色的红晕,眼角的泪痣如牡丹般明艳动人。

  红唇如焰,眉眼如画。

  面前的新婚妻子身着喜服和喜冠,眉心画着花钿,其实新婚夫君记忆里也出现过一幅相似的画面,也有过一位容貌相似的人。

  陈芝豹眉间阴郁:“……你早先休息吧。”

  徐凤年一哽。

  沉默半晌,问道:“陈芝豹,你不想娶我?”

  虽然屋子里烧着炭盆,可徐凤年整个人都是凉的,手腕上是凉的,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。

  ……

  庆历二十三年夏

  陈芝豹凯旋归来,看妻子在笑吟吟唤道:“夫君”

  徐凤年立时神色尴尬地转开了脸,陈芝豹的手却只停在了他的肩上,为他拂去跌落肩头的雪花:“天寒,夫人注意保暖。”

  他不再多说,就要进门,徐凤年却再次喊住了他,往前走了一步:“……夫君,我有孕了”

  陈芝豹不动声色地平复下内心在那一瞬间本能升起的悸动,沉默片刻,道:“好好养胎”

     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,徐凤年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,深邃双瞳里有什么情绪沉得深不见底。

  庆历二十四年春末。

  黑夜沉得透不出一丝光亮,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倏然响起的云板声划破漆黑浓雾。

  一声啼哭过后,将军府嫡长子诞生。

  当第一缕天光泄下,接生婆跪在将军面前向他道喜,徐凤年似有所感,倏忽之间抬眸,对上孩子父亲的视线,微微一笑,陈芝豹的表情隐在雾气后,辨不分明。

  ……

  肃静清冷的大殿内,陈芝豹亲手给那两盏已经燃了二十年的长明灯添上香油,跳跃的火光映进他幽深的双瞳里,沉不见底。

  陈老夫人与往日一样念诵起佛经,低沉的佛音在殿中回荡,陈芝豹安静听着,轻轻转动着手腕上戴着的佛珠,一直躁动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待到暮色渐沉,陈老夫人才停下诵经,缓缓睁开了眼睛,望向面前心思缥缈的陈芝豹,轻声一叹:“这么多年,我也无数次后悔,当初执意拦你回庆国……”

  “……母亲不必觉得亏欠儿子”

  陈芝豹闭了闭眼睛,淡到:“是闲儿命薄”

  “当年是徐骁破城门屠城,不关小年的事”

  “他屡次来佛前替他父亲忏悔,小年是真正心善之人,你便是要报复,也不该牵连他,前尘往事已了,你又何必再执着,无非是苦了自己。”

  陈芝豹微怔:“……我从未想过牵连他”

  陈老夫人沉默,片刻之后,再次闭眼诵起了经文。

  ……

  离阳四十八年秋。

     日头高挂。虽然夜露已经日渐凉寒起来,可午后时分万里无云,阳光还毒得很。官道上许是才走过车队,空气中还弥漫着尘土的味道,呼吸起来不那么舒畅。

   少年眼中闪过怒色,道:“你们既读过书,怎不晓得嘴下留德,怜人之苦?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?”

    几个狂生原就是喜欢口出狂言哗众取宠之人,闻言大怒,其中一个嘴巴尤其刻薄,当下打量少年两眼,啧啧道:“瞧这小美人这激愤,莫不是你的情郎被充军了哈哈,哈哈!”

     几人大笑:“那小美人赶紧换个情郎……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还有一人颇好男色,虽见那少年已经变了脸色,但话赶话地说到这里,心中不免荡漾起来。又想着他孤身行路,认定他不是什么良家,竟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想要轻薄:“来来来,那充了军的就忘了吧,哥哥疼你……”

   少年一直握在手中的长棍,如灵蛇吐信一般刺了过来!

  一时杯翻碟碎,鸡飞狗跳。

      而另一桌锦衣男子,却先于别人喝起彩来。

  少年既已动了手,虽没打算真的伤人,也没打算留情。他一条长棍,缠、圈、拦、拿、扑、点、拨,很快就叫这些人都躺在了地上呻吟。

      “哼!”少年收了式,长棍顿在地上,戳出一个坑,泥土激飞,沉声道,“既生而为人,以后能不能记得说人话?”

  从始至终,都有一锦衣男子站在一旁,盯着少年离开的方向,神情莫测。

  少年被身后的目光盯的灼灼,随即转身,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天真的固执,收回了手中的棍

  “你是他们的同伙?”

  “小爷今天没时间跟你们耗!想为他们报仇的话——”

  “小爷叫范闲!记住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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